第三章.陈道明001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是中国石材业发展的高峰期。陈道明与张明珠的家乡便是闻名海内外的石雕之乡“莲城”。

莲城位于惠安县闽南以东的沿海边，是座历史悠久人才辈出的美丽小半岛。岛上无崇山峻岭，无田可耕，却分布着十二个村子。

这十二个村子中有九个临海的村庄都是以讨海为生，另三个村子分别有着自己历史悠久的传统手工艺。西埔村擅长泥水；溪后村最闻名的是木作；峰岭村最出名的是石雕。清朝时期，台湾台北的龙山寺到建国后的北京十大建筑，以及后来集美的陈嘉庚先生生前自己主持兴建的陵园也都留下了峰岭村工匠们的身影。

在家乡千古流传的文化艺术熏陶下长大的陈道明自小就对雕刻怀有浓厚的兴趣。

一九九五年，陈道明高中毕业后，便自行辍学，跟了一位邻村的亲戚学起了木工。凭着自己不懈的努力，不过一年光阴便可制作出整套有模有样的家具来。

学成木工的一年后，也就是在一九九六年的八月，陈道明扔下锯子和斧头，软缠硬磨地跟了一位家乡远近闻名的“头手师傅”学习石雕雕刻。

说起石雕雕刻手工艺那可是一门绝活。那时候，全莲城真正能驾轻就熟的大师屈指可数，而在莲城的石雕界内，一件作品的落成大概分为三个步骤。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抓坯”①。

在创作的过程中，整个作品的神态、形状皆出自于造型师的手中，因此被称为“头手师”②。接下来，由另一位师傅根据“手头师”所做的形状与画上的线条进行下一步的细刻，大家称之为“二手师”。最后再由学徒在上面剁上细细的纹路，这样一件作品便大功告成。

凭着自己拥有良好的美术基础与刻苦学习，勤学好问的陈道明很快就手到擒来，轻车熟路，于两年后便学成出师，到如今已经是一名扬海内外的石雕手工艺技师了。每每出自陈道明亲手雕刻的成品皆形状逼真，栩栩如生，因此深受海内外客商们的喜爱。

在平时，一提到陈道明这个人大家都赞不绝口，都夸赞这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帅气，而且还拥有一门好手艺。

“欲要寻她千百度，却道芳影无处睹！”这三年期间陈道明可是饮尽了相思之苦。自从高中毕业后，他曾经几度踯躅在张明珠家门口，希望能看到她的出现，哪怕是远远看着也好，，然而每次他都失望而归。

这一次陈道明决定提起勇气，再次向张明珠表白，只是不知道张明珠会不会再拒绝他，可是，他一下子又想不出找什么借口约她出来是好。如果直接到张明珠家门口喊她出来，依她那性子，肯定会更加反感他，要是用书信通知，她肯定又心不在焉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这天晚上，陈道明为此翻天覆地的睡不着觉：“张明珠呀，张明珠，你怎么这么“难剃头呀！”③

这天晚上，张明珠回到家中后一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忆起当初与陈道明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她在内心不停地反问自己是否真正喜欢这个男孩？

晚饭后，她回到卧室，走到窗前的书桌旁，静静地呆立了片刻，这后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封信，打开一看，一行行飘逸的字迹再次踊跃于眼前。

明珠：你好！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是个黄昏，你穿着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向我走来。

当时我惊讶地睁大眼睛：好清纯的少女开解！琼瑶笔下的主人翁似的，我顿时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了。从此，我那空白的情感天地里被你重重地抹上了一笔。

每次与你相遇后，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看你一眼，哪怕就那么一眼，与你的目光相遇，我就像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一样开心。

记得有一次。你在服装店里打暑假工，当导购员。

当时你很专注地低着头与别人谈话。

我骑着车子到了你的店门口，可你还是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一时寻不到你那剪水秋瞳般的双眸，就好似失落了一件珍贵的礼物似的怅然若失，难以自己。你知道吗？从那一刻开始，我害怕失去你。于是，我开始尝试着主动去接近你……

很好笑，我总是千方百计地找机会与你说话……感谢上天让我认识了你！尽管你每次都对我恶言恶语的，但量，我还是喜欢你生气的样子。

说真的，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明珠，情到深处时，人就会傻乎乎地，说出来的话也是傻乎乎的，你会觉得好笑吗？

想到笑，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你那张洋娃娃似的可爱的脸，你那挂着灿烂的笑容，或大笑，或微笑，都会令我似丢了魂。

明珠，你是那样的圣洁，美丽大方！我的影子每时每刻都浮现在我的眼前，伴我左右。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求爱？不过没关系，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把我当朋友看待，直到你喜欢上我的那一天！

明天是月圆之日，我想约你一起到海边赏月。时间于明天晚上的七点，我们在滨海渡头见面好吗？

我会等你的，哪怕你不会来，我也会继续等着你的，直到你出现为止！

陈道明

×××年×月×日晚上9点15分

这是陈道明三年前交给张明珠的那封信。然而，那天晚上张明珠没有去赴约，而是悄悄地藏好信。今天，当她再次看完这封信后，满怀激动。

“明珠，你喜欢他吗？”张明珠的内心似有一股莫名的欣喜之感，但又感到惴惴不安。

她静立于窗前，在一片岑寂中倾听自己的心跳，时而紧张地伸手拉动窗帘，时而神情迷惘地望着窗外那松树间露出一角的夜空，目光游移，若有所思。

注释①“抓坯”：造型。②“头手师”：就是“抓坯”的造型师傅，每第一件艺术品的成败关健都与“头手师”有非常重要的联系。③“难剃头”：难对付（当地方言）。